2010年12月6日 星期一

初冬的景象

我原本熟睡著,但其後被凍醒了。我驚訝地發現,被子和枕頭怎會那麼冷呢?「己訝衾枕冷」,再一四顧,「復見窗戶明」。窗戶怎麼顯得這麼亮呢?哦,是下雪了!我很想下床出去看看雪下得怎樣了,但是好冷啊……然而我再也睡不著了,於是便擁被取暖,慢慢走向窗前。
凌晨的安靜,似乎靜在骨子裏。萬籟無聲,窗檻上像是鋪了柔軟的棉花。玻璃上結了冰紋,光綫暗淡而靜。
沉沉夜幕下的大千世界,彷彿凝固了,一切生命仍舊沉醉於夢鄉。而那瑰麗的六角花瓣,則如煙一樣輕,悄悄落到大地上。放眼望去,只見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。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帳篷,大地立刻變得銀裝素裏,在此不禁想起「忽如一夜春風來,千樹萬樹梨花開。」
雪其實是一種能夠令人產主多種情緒的東西。當窗外那像柳絮、像蘆花般的雪花,正在紛紛揚揚地從天而降的時候,當大地被雪花裝飾得像鋪上白色的地毯一樣的時候,站在窗戶旁,望望她們,會有一種莫名的愉快感。即使是遇上了不痛快的事情,我也會感覺到心情很通暢。
然而,我更想呼吸外面的空氣,雖然可料到其寒入骨,但冬天的空氣總是有種不同的清純,使人提神清肺。於是我便披著一件大毛衣,往外面走去。
「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。」寒冷的初冬,鄉村一改往日的活潑,似乎恬靜地睡著了。冬天,舞動著她那神奇的面紗,送來陣陣凜冽的寒風。她獻給大自然的含蓄之美可謂是表露無遺的。
少頃,東方漸露出魚肚白。北風凜凜,我本以為冬天的陽光是暗淡的,但當太陽探出頭來後,一時間,萬道金光,雲煙四散。「華光猶苒苒,旭日漸瞳瞳。」此刻,我陶醉在未知的領域裏。
初時天和地的界限還是模模糊糊,乍虛乍實,但初冬的破曉卻呈現出久違的蔚藍天幕,「斜陽疏竹上,殘雪亂山中」,倍添暖意。
腳步輕快,木乾而脆,腳踏上去時發出破碎的聲音,稍不留神更以為那是水晶碎塊在一隻玻璃杯裏的沖擊聲。
「呼—呼—」,寒風呼嘯著,但松樹依然蒼翠地站在白皚皚的雪裏,搖曳著身驅,以百歲之齡向長空發出尖厲的呼喊,有意蔑視初臨的冬天。白雪則化為晶瑩的冰霜,令皮膚內外都冷如針刺,於是我只好決然轉身,輕吟一句:「霜嚴衣帶斷,指直不得結。」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